晚宴上,小溪旁,卧室里,几只“燕子”轮番出场,终于钓到了大使这条大鱼……
“大鱼”是大使1956年6月,克格勃的编外人员克罗特科夫走进了局长库纳文的办公室。
“这次是一条大鱼。”库纳文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克罗特科夫望着库纳文,静静地等待他的上司说出这条大鱼的名字。“莫里斯·德让。”
“是他!法国大使!”克罗特科夫听了不禁为之一惊。
“详细的方案我很快就会告诉你。你现在所要做的是,在两天以内,把你身边所有的杂七杂八的事全部处理掉。”
其实克罗特科夫的职业是剧作家和电影编剧,只能算是克格勃的编外人员。
多年来,克罗特科夫接受克格勃的主要任务就是,物色一些可供克格勃用来诱惑外国人落入圈套的美丽女郎。
那些演戏演电影的女演员中,喜欢扮演称心的角色,喜欢金钱、时装、豪华住宅的大有人在。有的人为了这些,轻而易举地就和克格勃签订了合同。
在克格勃内部,这些为他们工作的姑娘被称做“燕子”,“燕子”们工作时暂住的特殊公寓被称做“燕窝”。
克罗特科夫回去之后,就查了查有关法国大使莫里斯·德让的有关材料。莫里斯·德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是流亡伦敦的戴高乐自由法国政府的一名高级成员。1944年,德让是法国流亡政府驻伦敦的全权公使代表,并从此开始了他的外交生涯。1955年12月,他出任法国驻苏联大使。他的妻子叫玛丽·克莱尔。
三天之后,库纳文又把克罗特科夫叫了去,对他作进一步的指示。他告诉克罗特科夫说:“在近期内,你的主要工作对象是德让夫人,你一定要想办法跟她睡觉”。
当克罗特科夫向库纳文问起他与德让夫人接触的具体方案时,库纳文笑着说:“这项工作我们两个月以前就开始进行了。”
两个月前,克格勃中尉切尔卡申和奥尔洛夫,两人化装成度假的单身汉,尾随着一些法国女人前往黑海沿岸的疗养地。在那里,装扮成外交官的切尔卡申,想方设法认识了德让夫人。
现在,库纳文指令切尔卡申出面邀请大使夫人与他的朋友们组织一次郊游,让克罗特科夫在这次郊游中与她相识。德让夫人和丈夫商量后,已经接受了邀请。
局长亲自出马了为了使这场战斗获得成功,负责这次作战的总指挥、克格勃第二管理总局局长格里巴诺夫中将也亲自出马了。
这次,格里巴诺夫把自己化装成“部长会议”的一个重要官员戈尔布诺夫,以此诱骗德让夫妇与之交往。出于工作上的考虑,克格勃女少校维拉扮做他的妻子。
曾在法国为克格勃工作过的维拉,能讲一口漂亮的法语,而且颇善辞令。她长得体态丰满,气度高雅,颇像个贵妇人。
德让大使认为,像戈尔布诺夫这样的高级官员,正是自己千方百计所要结识的那种人。于是,当维拉提出请他们下周到家里参加一个宴会时,德让夫妇高兴地答应了。
为了打好这一仗,克格勃主席谢洛夫甚至慷慨地将他坐落在莫斯科郊外约20公里的一所别墅也借给了戈尔布诺夫。
星期六傍晚,当德让夫妇走进这所使他们叹为观止的别墅的时候,他们发现,参加这次家庭宴会的,除了两个政府官员外,都是一些作家、画家、歌唱家以及电影演员。
这种宴会的文化氛围,使得大使夫妇感到十分惬意。尤其是德让大使,他身旁坐着的几位女演员个个如花似玉美若天仙,而且都对他极为热情。
于是,像这样的聚会便一次又一次地继续下去,有时在聊天的时候,格里巴诺夫也向德让大使泄露一些对他有用的情报。而维拉则以看乡村风景为借口,经常带德让夫人到郊外旅行,以使她习惯于同丈夫分开有一次。
“燕子”与“馋猫”到了1958年年初,克罗特科夫和德让夫人虽然没有发生克格勃所期望的那种肉体关系,但两个人的友情日渐深厚。格里巴诺夫决定利用这种关系,由克罗特科夫安排对付德让的圈套。
格里巴诺夫的计划是,利用法国人想改善苏法之间文化关系的愿望,请求文化部举办一个电影招待会,试映芭蕾舞影片《吉赛尔》。克罗特科夫被指定主持这个招待会,由他出面邀请德让大使夫妇参加。
为此,克罗特科夫编排了苏联电影界名流名单。在克罗特科夫编排的苏联名流名单中,有一名叫莉季娅的翻译。莉季娅的名字虽然排在这份名单的最后,但是,她实际上却是这个招待会的主角。
莉季娅是格里巴诺夫这次亲自选中的“燕子”。她是一个身材健美的女人,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年龄刚过30岁,现已离婚独居。她的前夫曾在巴黎当过外交官,所以她精通法语,从西方礼仪电影开始时,打扮得恰到好处的莉季娅,就坐在德让大使的身旁,悄声地给大使解释舞剧的内容。
她那柔软的身体时不时轻靠在大使的身上,而身上散发出的幽香自始至终撩拨着大使的嗅觉。
一个星期后,维拉邀请德让夫人出门作一个为期三天的短期旅行。
德让夫人走后的当天下午,克罗特科夫便打电话给大使说:“我家的一位老朋友正在举办画展。他早年在巴黎学习绘画,他一生都热爱法国。如果您能抽空在星期日去看看他的画展,对这位老人家将是很大的安慰。”
德让大使答应了克罗特科夫的请求。当德让大使来到展览馆时,克罗特科夫和莉季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莉季娅今天也到这儿来是顺理成章的,因为大使需要一个翻译。
当德让大使参观完毕,准备回去的时候,莉季娅说:“大使先生,我可以顺道搭您的车回家吗?”
大使自然满口答应。汽车驶到莉季娅所住的公寓门前停下来,莉季娅对德让大使说:“大使先生,您愿意上楼到我家喝杯咖啡,看一个普通苏联妇女是怎样生活的吗?”
德让大使高兴地接受了邀请。他随着莉季娅走进了她的住处当莉季娅从她的卧室又走回客厅的时候,德让大使的心情就无法再平静下米。
莉季娅刚才脱掉外衣之后,两条修长而健美的腿几乎完全显露在他的面前。
莉季娅将一杯冲好的咖啡端到大使的面前,然后非常自然地把自己的身体靠在了大使身上。
当德让大使从公寓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克罗特科夫打电话告诉库纳文:“昨天,德让大使到莉季娅家去了在那里呆的时间很长。”
库纳文早已从莉季娅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他颇为得意地在电话里对克罗特科夫说:“莉季娅已经向我报告了,她告诉我说,大使是一只地地道道的馋猫!”
至此,克格勃的圈套计划已经完成。从此以后,克罗特科夫和莉季娅他们被邀请去大使馆的次数越来越多。
连环圈套1958年5月,克格勃总部接到在巴黎的苏联特工人员的报告,说戴高乐极可能在几周内出任法国总理。
克格勃总部经过研究认为,德让随时可能会被招回法国,在新政府中担任重要职务。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应该对德让收紧圈套的绳索了。
就在这时,克格勃忽然发现,他们的工作中出现了一个致命的差错。这个差错就是,和德让大使睡过多次觉的莉季娅是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而且,她的前夫在巴黎很出名,连法国大使馆内也有人知道,莉季娅是和她丈夫离了婚的。
“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把莉季娅撤下来。当然这不是她的过错,是我们事先考虑不周。”库纳文对克罗特科夫说,“现在我们必须重新换个人。”
库纳文经过反复的考虑,决定起用洛拉。于是,洛拉被叫到了第二总局,由格里巴诺夫亲自给她交待任务,格里巴诺夫最后警告洛拉说,“你必须严格地遵守命令,凡是我们预先没有安排或没有批准的事情,你一律不准做。”
洛拉听了,嫣然一笑,她晃动一下裙子的下摆,说:“局长大人,我可用不着谁来教我怎样对付男人。”
格里巴诺夫压住火气对洛拉说:“你这次能服从命令,把事情办成,我保证你能得到一套房子,一套非常好的房子,而且我们今后再也不找你干这种事了。
洛拉一听到房子二字,立刻像换了个人似的笑了笑,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与克格勃官员商量这次行动的细节。
针对这次行动,洛拉需要装扮成一个已婚的女人,丈夫是个做地质工作的,一年有大半年时间在西伯利亚搞勘探。
两天以后,莉季娅打电话告诉德让大使夫人,说她要离开莫斯科一段时间,去拍一部新电影的外景。于是随着莉季娅的消失,洛拉又在克罗特科夫为大使举办的宴会上成了女主角。
7月下旬,克罗特科夫为大使举行的一次午宴刚刚结束,洛拉走过来,悄声对克罗特科夫说:“快!送我回公寓。大使刚才给我约好说,他一个小时以后到我那儿去。”
当德让大使一个小时以后来到洛拉住所的时候,已经沐浴完毕、浑身散发着袭人芳香的洛拉,几乎真空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在以后的两个小时里,洛拉用她那同样充满了渴望的肉体,彻底征服了德让。
一个星期以后,德让夫人飞回法国休假,格里巴诺夫作出决定,就在这个时间拉紧套在德让脖子上的绳索。克格勃从外地招来一个名叫米沙的鞋人,让他扮做洛拉的丈夫。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克罗特科夫便给德让大使打了个电话。“大使先生”,他说,“我特地为您安排了一次野餐,您看就放在明天怎么样。参加这次野餐的人,除了我的一个密友外,还有洛拉、娜佳。您看……”
“太好了!就明天!”不等克罗特科夫说完,德让大使立即表示同意。
在野餐中,洛拉极为出色地扮演着诱惑之神的角色。惹得德让大使简直像猫见了鱼一样,老是盯着她瞧。
于此同时,扮成洛拉丈夫的米沙,和扮成“他的朋友”的库纳文,都已经打扮妥当。
当天5点10分,德让大使跟着洛拉一走进“燕窝”。在一阵长时间的狂吻之后,洛拉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说:“莫里斯,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了,我的丈夫来电报说他明天回来。”
德让“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洛拉的丈夫明天回来的消息,看来对他丝毫构不成威胁,他半抱半拖着洛拉向卧室里走去。
在隔壁房间里,格里巴诺夫通过监听系统,注意着洛拉房间里的动静,焦急地等待她发出信号。
“莫里斯,我简直快乐死了!”洛拉终于说出了暗号。
米沙和库纳文跑过去用钥匙打开了房间门,一直冲到卧室里。
“啊!米沙!”洛拉惊叫一声。
“洛拉,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米沙望着床上两个赤裸着的身体,脸色铁青地怒吼道,“为了早一天见到你,我坐了整整一天飞机,可你竟敢背叛我!”
米沙上前一把抓住洛拉的头发,给了她两个耳光,然后又扑向德让,当胸给了他一拳。
“米沙,亲爱的,我求求你。”洛拉哀求道,“请你不要打他,他……他是大使。”
“什么他妈的大使!老子今天非揍扁了你!”米沙和库纳文一齐上前将德让从床上拉到地上,然后两人一阵拳打脚踢。除了德让的脑袋和几个要害之外,其他地方都让库纳文的带钉的大皮鞋踢了个遍。
为了使表演真实,洛拉身上也有几处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洛拉在这场演出中,表现出了精彩的演技。她跪在地上哭喊着,尖叫着:“不要打了!你们要把他打坏了可就麻烦了,他真的是法国大使啊!”
按照计划,库纳文仿佛是劝阻似的,按住米沙的手说:“算了,米沙,别打了!说不定他真是个大使。”
米沙装出怒不可遏的样子,又朝德让的屁股上使劲端了一脚,才勉强停住了手。“你就真是大使,这事儿也不能算完,我要去当局控告你!你不是个大使吗!那我要亲眼看到你被赶出去!我一定要让所有的苏联人、法国人,所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多么无耻的东西!”
在这接二连三的恐吓中,德让尽可能地保持着大使的尊严,他忍着浑身的疼痛穿上了衣服。米沙又找出笔和纸,逼着他写了份悔过书。
德让终于被获准离开了这个房间,他走出公寓,一上车只对司机说了声“大使馆”,便瘫倒在后座上。
司机从后镜中看到他双手紧捂着脸。德让的汽车开走后,公寓里顿时热闹得像翻了天。库纳文和米沙高举着香槟酒,开怀大笑,并互相祝贺着。
希望化为泡影德让大使刚返回大使馆不久,就接到格里巴诺夫打来的电话,电话中,格里巴诺夫非常客气地询问大使,能否赏光到他的乡村别墅参加一个晚宴。
德让大使虽然浑身疼痛得几乎撑不住,但他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个晚宴是非去不可,于是便强装欣喜地答应了。
大使跑回自己的卧室,草草对自己身上的伤痕作了一下处理,然后服了两片止痛药,又带了几片止痛药在身上,就驱车赶往格里巴诺夫的乡村别墅。笑容可掬的格里巴诺夫在别墅门口亲自迎候德让大使。
在晚宴上,德让大使竭力做出一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样子。可是,深夜之后,他把格里巴诺夫拉到一旁:“老朋友,我今天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请您帮帮忙。”
接着,他便讲了和洛拉的关系以及傍晚发生的事情。
“这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我一定尽力而为。”格里巴诺夫态度极为诚思地说,“不过,大使先生,我必说实话,这件事是否能够遮掩过去,我也还没有把握。”
在以后的几天里,格里巴诺夫一直在戏弄着德让,开头是说他已经托人去找洛拉的丈说和这件事,但拉丈夫不依不饶、非常固执,而且据说已经写好状纸。
在德让大使被折磨了两天以后,格里巴诺夫又亲自到大使馆来报喜讯,他告诉大使说,他们花了好大的功夫,而且还拿出了一笔钱,最后总算说服了洛拉的丈夫,为了苏法两国的关系,不把这件事情张扬出去。
德让大使紧紧地握着格里巴诺夫的手,表达了他万分感激的心情。这样,德让大使和格里巴诺夫之间就建立起了一种特殊的关系。
克格勃确信,德让回国后,会升任更高的职位。将来有朝一日,格里巴诺夫会非常温和地求他办一件事,以作为对昔日恩情的报答。
为了让大使快乐,莉季娅又再次出现在大使的面前。
在对付德让大使初期,就被定为工作对象的路易·吉博上校和他的妻子吉内特,于1958年离任回国,后来又重新返回了莫斯科。克格勃在他身上加强了工作,接连派出好几只“燕子”去勾引他,结果其中一只“燕子”终于把上校引进了她的卧室。
克格勃放长线钓大鱼,一直到了1962年夏初,几名克格勃特务才找上吉博上校,告诉他,要么与克格勃秘密合作,要么他们就将他的丑闻公诸于世。
面对这样的威胁,吉博上校的内心经过了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国家的利益在他的心中占了上风。7月30日,吉博上校在他的办公室里自杀身亡。
后来,克格勃向外界散布消息说,吉博上校是因为神经错乱而自杀的。但是,克罗特科夫却认为,吉博上校是被克格勃谋杀的。他经过几个月的思想斗争,最后作出了一生中最重大的决定:与克格勃一刀两断。
1963年9月13日,克罗特科夫在随同一个旅游代表团访问英国时,他从代表团在伦敦下榻的一家小饭店偷跑到了英国情报机关。通过英国情报机关,戴高乐很快就得知了这一消息,他立刻亲自下达命令,要求务必查明整个事实真相。
法国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经过调查,认为克罗特科夫的陈述基本上是真实的。然而他们还没有发现德让有背叛法国的任何证据。
1964年2月,德让大使从苏联离任回国。戴高乐把自己的老朋友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望着德让抬了抬眼睛,用一句话解除了德让的职务:“好啊,德让,跟女人睡觉去吧!”
克格勃一直期望德让有朝一日能位居要职,是克罗特科夫揭露了他们的阴谋,使他们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一切希望化为泡影。